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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:姐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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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些事,不用別人提醒,宋西成也能自己回過神來。

他百多歲的人了,能安安生生的千羽門走出來,接受了家族傳承,本身也是個很有心計的。單看他舍了葉明華娶了姜家一個凡人女兒就可以看得出來,這個人有多麽看重家族利益,甚於個人情感……他連自己的妻子都能舍棄,又何況是一個族中弟子?

宋雪晴就是擺出來給人看的,就算是親近的族弟的女兒又如何?天靈根總比雙靈根要來的更受人重視,更有前途,也更容易被惦記。他就是知道姜家一直對自家虎視眈眈,所以必須要推一個擋箭牌出來,遮擋住他們宋家的未來之星。

他竭力雪藏了宋白宸那麽多年,後來突然在主家突然又冒出一個宋雪晴,當時的情況,有姜雪喬在主宅,她自是瞞不住的,那麽把她推出去,當然就是最好的選擇。

雙靈根沒有天靈根那麽顯眼,而且又是女孩子,姜家不會馬上把她當成眼中釘肉中刺。

本來打算讓兩人一同參加下一屆的十年大比,誰料到又突然出了個夾在中間的遴選?年滿六歲的宋雪晴正好卡在了標準線內,她是必須得去的,剩下兩個人自然由著他安排。為了把宋白宸“不露聲色”的塞進去,犧牲一個兒子的未來又有什麽關系?何況那個兒子的靈根資質也不好,去了也是白去。

至於宋雅晴,他原本是想要犧牲掉她的,兒子總比女兒更重要。但他沒想到。他的那個凡人妾侍性子會那麽剛烈,那麽護犢。為了女兒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。想想哪個去也沒差,只能退而求其次……他心裏也不是沒有遺憾,為什麽自己的子女當中,就沒一個出色的?

他生孩子的比例是族人當中最高的,偏偏宋玉成只生了一個,就強他百倍。

如果他當年堅持了。抗住了姜家的壓力,是不是宋雪晴就會是他的女兒?

可惜這世上,從來就沒有如果。

不管怎麽樣,宋家三個孩子,被選上了兩個,剩下的那個也由宋白宸帶走了,一同進了宗門。怎麽說也是大大長臉的事,心裏還是挺高興的。

起先宋白宸給他報信。他也有些懊惱,左右宋雪晴還小,要是拖上兩年,直接送去蜀山劍派,說不準就會出兩個蜀山弟子了呢?可事後想想,還真說不上誰搶了誰的機緣,明明宋雪晴哪哪都比不上宋白宸,人家為何偏偏定了她?也許從一開始蜀山劍派就沒看上過他這個人……他其實真相了。因為前世宋白宸也是去的古劍宗,蜀山劍派壓根沒對他上過心。

這孩子心眼也未免太小了。

不過宋白宸畢竟還是帶走了宋雅晴的,說明他還是向著宋家的吧?宋西成一定要培養他念頭的想法也就越發堅定了,想著有自家女兒在他身邊。應該出不了什麽大錯。

他卻忘了,宋雅晴是作為他的侍女進的古劍門,有什麽資格去管他一個內門弟子?

漸漸的,宋白宸越來越不對勁。

他派人去宋家,就只是要靈石。一開始還會關心一下他這個族長,後來連這點面子情都懶得整了。有時候他手頭緊,給的少了,甚至還會特意讓人回來說一句讓他早點把缺的送去……是他欠他宋白宸的?

宋西成心裏的不滿堆積已久,不過是直到宋白宸的事情查出來才爆發而已。

沒了宋家,他宋白宸在世家眼裏算個什麽玩意?就是那個女修,都未必會多看他一眼!

宋西成打發了來人,就回了屋子裏,提起筆想給老祖宗寫信,可耳邊卻聽見姜雪喬和宋雲晴在屋裏吵鬧的聲音,愈加心煩意亂了。

宋雲晴嫁的是個散修,雖然沒什麽依仗,但架不住人家是個築基期修士,會娶她一個雜靈根的煉氣期女修,完全是看在姜家和宋家的面子上。

一開始還好,宋雲晴正值妙齡,正是貌美如花的時候,他還新鮮了一段時間。等過了幾年,發覺宋雲晴雖然是家主嫡女,卻並不受看重,就漸漸有些膩煩了。

特別是宋家漸漸能夠與姜家抗衡之後,兩家的關系便不如之前表面上看起來那麽和睦了,不但沒有親家的親近,反而火藥味十足。姜雪喬早就被變相軟禁,宋雲晴回娘家不被人明裏暗裏擠兌就很好了,自然得不到什麽好處,兩家不過是還沒有撕破臉皮罷了。

可宋雲晴看不到這些,她是被嬌慣著養大的,脾氣和她母親一模一樣,生性好妒又狠毒,偏生娘家還不幫他,憑她自己根本不可能牢牢壓住丈夫!在對他的侍妾下手幾次未遂被發現之後,便徹底被冷落了下來。到底看在兩個家族的面子上,他沒怎麽為難她,卻到底不肯再理會她,更別說是哄她什麽的。

她常常會娘家哭訴,卻連親爹的面都見不著,母親又沒了權利,一回兩回的下來,心裏竟是充滿了怨懟,覺得母親沒本事,抓不住自家父親的心不說,讓她連個幫手都沒有!她卻也不想想,她自己不是和她母親一樣,又怨得了誰?

宋西成心裏煩得很,沖出去找人把宋雲晴送回了婆家,又不顧姜雪喬的哭訴委屈甩袖離開,這次更狠,吩咐不許讓任何人去探視她了,就連親生兒女都不許!省的吵得他耳根子疼!

姜雪喬委頓在地,她看著丈夫毫不猶豫轉身離去的背影,忽然有些悲涼懊悔。當初為什麽就看上了他,死活非要嫁給他呢?連早就定下的未婚妻子都可以毫不猶豫舍棄的男人,她又怎麽敢相信他會真的愛自己?其實……是她錯了。

她想明白了,卻再也沒有重新選擇的資格了。此時就算她想和離,宋西成都不會願意了,他還要拿她牽制姜家,就算沒什麽用了,她也是他手中的棋子。

落葉城宋家發生的事情,宋雪晴並不知道。

她此時正在修真小鋪裏,和她的表姐夫“初次”見面。其實兩人並不是真的第一次見,只是趙明恒是第一次以姐夫的身份見小姨子。

宋雪晴笑笑,看著站在趙明恒身邊的葉珍,兩個人倒也般配。趙明恒生的老實忠厚,眉宇間卻自有一股堅毅沈穩;葉珍面相略刻薄,看著是個掐架要強的,但性子卻和順溫婉。兩個人都是面不對心,卻好似天生一對似的。

只是……她原以為紅昭對這位表姐夫有那麽幾分一絲,如今看來,是她想錯了。

想想在玄天宗的時候,她甚至暗自打量過元寶師兄和他前世的那位道侶陳可兒陳師姐,卻發現兩人之間根本沒有半點暧昧。她沒敢試探元寶師兄,趁著和陳可兒說話的機會偷偷問了她對黃元寶的觀感,卻發現她好像更喜歡姜賢愚……

雖不知道是哪裏除了錯,但她好像在牽紅線一方面沒什麽天賦,以後還是不要亂扯鴛鴦譜了。

沒過多久,葉明華和紅昭就做好了飯。

紅昭見到趙明恒,仍舊是親親熱熱的喊他趙大哥,管葉珍叫嫂子,面上沒有半點勉強,宋雪晴也就放心了。

一家人圍著桌子坐下,葉明華做了很多菜,其中多半都是宋玉成和宋浩清愛吃的……她不是不想做些女兒愛吃的菜,但打她兩歲之後,就沒怎麽吃過飯了。每次坐下也是陪著他們,她從不挑食,也沒什麽忌口,根本看不出喜好……要說真有喜好的話,也是隨了他們夫妻。

宋浩清是跟著趙明恒一道回來的,初見宋雪晴時,他還有幾分淡淡的生疏。畢竟宋雪晴離家時他還小,根本不記事,只模模糊糊記得自己有個姐姐,還很嚴厲,他怕她還勝過老爹。如今他已經是半大的少年了,宋雪晴看起來也就十多歲的樣子,因著天生連嫩,看起來比他還小似的,一時根本沒想起來,直到爹娘說了,才叫了聲姐姐。

小胖子已經不胖了,沒了小時候的圓潤,長成了英俊的少年。他像父親更多一些,眉眼生得一模一樣,因此跟宋雪晴也有些像,兩人一看就是一個娘胎裏出來的。

宋雪晴只是笑笑,打他出生開始,她就在山上修煉,本身也很少下山看他們,他能記得自己就不錯了,是以並不如何傷心。自己的弟弟她還是很疼愛的,他代替自己陪在二老身邊,盡到兒女的義務,她已經很滿意了。她知道自己做不到像弟弟那樣跟爹娘撒嬌,所以每每看到時總覺得很欣慰……也希望他日後有出息,所以才會對他嚴厲。

不過她幾年不在,他的修為好像沒多大進展啊!

看著宋浩清坐上飯桌就開吃,吃的滿嘴流油一臉享受,宋雪晴繃不住了。宋家的飯桌上也沒那些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,張口就道:“浩清修為是不是太慢了些?怎麽這麽些年了,也才煉氣七層?”

宋浩清夾菜的手頓了頓,忍不住縮了縮。他潛意識裏還是怕她的,因此她一開口,就有些嚇住了。

葉明華見狀,白了女兒一眼:“吃飯呢,說這些做什麽,吃完再說。”

慈母多敗兒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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